梁岛又一次逃课了。
他简直是毫无征兆地站起,桌上堆得散乱的书哗啦啦的倒。而他却没有丝毫在意,昂头离开了座位,在临出门前还和蔼地朝冷脸的老师和一众同学挥挥手。
他想,他已经堕落了,没有什么能够拯救。
今年梁岛高二,与高一及高一前的他判若两人。所有人都放弃了曾是乖学生的梁岛,随他为所欲为,就在这短短数几周内。
天际是灰的,沉重的云覆盖了整片夜空,透出的几丝光也被晕成昏黄。梁岛逃的是晚自习。放在平常,这时该是将落的、垂危的太阳迸发出最耀眼的光芒的景象,那种不顾一切要闪亮,要给世界留下一点痕迹的意味实在是太美妙了,可这该死的云毁了这一切。他兴致勃勃的心情在这一瞬冷却下来。
没错,梁岛在“叛逆”的时期只是翘课而已,而其中的原因只是想要看看这禁锢了他那么久的城市有什么值得留恋的美景,好让他尽早甩掉这些阴郁的念头。
这次的地点也还是那所叫“永远的港湾”的医院。
说白了,就是专治绝症的医院,而里面的医生们却只会生命的倒数。濒临死亡的人类,痛苦地“安度晚年”,一切都是如此新鲜。
他不会住到那里去的,可他会死在那里,那里拥有他心底最钟爱的美景。
“在最后一刻也还是选择陪伴可怜的病人们,我的一辈子就算做尽好事了,死后也一定会生出翅膀的。”梁岛总是对自己陈述这句话,用旁人听不到的音调。
“永远的港湾”很偏僻,地处学校南门后的大山。因为那是本市最好的原生态环境。院长钟情于那座无名的大山,认为那是喧嚣城市的心脏,可以抵达天堂。医院斑驳墙面爬满了翠绿的藤蔓,窗也被遮蔽,新生的太阳在这枯萎,向月俯首。
梁岛迅捷地翻上围墙,围墙后是低矮的天台。他倚在栏杆上,满足地望着将落的夕阳。这个狭小的天台永远都不会辜负他,孤寂无依的心灵唯有在这才能得到片刻的停留。他是如此想的。
赤金的阳光撒落一地,梁岛每每看到便会悲伤,这光芒像是太阳的哀嚎。也是每每这时,他的思绪便再也止不住,在某个未知的方向飞扬。是因为这样,他才会多次拜访。
刺耳的声音倏忽传来,梁岛几不可查地皱眉,扭头对上了一副清秀的脸庞。
一个坐着生锈轮椅的女孩。轮椅是噪音的来源。
“你好,我叫李芷瞳,如果芷瞳打扰到你的话请谅解。芷瞳不是故意的。”她很漂亮,略棕的发丝闪着淡金的光晕,苍白的皮肤近乎透明,松松垮垮的病号服搭在身上。梁岛别过脸去,女孩美好地就像此时的太阳。
李芷瞳轻轻巧巧地笑了:“因为房间的窗户已经照不进光了,所以只能出来。夕阳好美。你在想什么?表情好有趣。是被芷瞳吓到了,不想要搭理芷瞳吗?”
梁岛尴尬地转过身干笑:“不……没有。”
“这的夕阳很美,不是吗?”而后她又说,“芷瞳只想说说话,抱歉打扰你了。”
他倒镇静了,“是。没有关系的。”
“在这呆了整两年啦,实在没有谁可以和我说话。所以能看到你很开心。”李芷瞳闭着眼,像在陈述一件与她毫不相干的事,清越的声音丝毫波澜起伏:“你的心里有着什么事吗?”
梁岛愣怔了半晌,随即回过神来:“哈哈,你可真是敢说啊,小姑娘。”对素不相识的人那样亲近,真好。
“你没有比我大。”她睁开眼盯视着天际弥散掉最后的余晖,“落下来了。再见。我要走了。”
“你会再遇我的。在这里。只要你希望。”
梁岛目送着女孩的轮椅渐行渐远,直到淡出他的视线。他好笑地摇摇头,真是个神神叨叨的女孩,肯定未曾见过人世苦短。他又站了一会,仰望已攀上天的朦胧的月。月偷走了属于日的光辉。
他回家了。
他本打算离开,他的心也将离开,可他阻止了这正常的念头。
他还想见到他。所以他得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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